第377节

酒足饭饱，秦桑收拾完东西进屋，已经快十二点了，刚躺下纪岩就扑了上来，对着她又是啃又是咬，连忙伸手推开他，“不要了，我今天好累……”
  今天一大早就被毛毛吵醒，中午睡了一觉，醒来开始帮徐桂英他们准备晚饭，睡觉前还帮忙收拾屋子，又得分身去照顾毛毛，现在哪还有心情去应付纪岩。
  “就一小会儿。”
  “你以为我还会信你啊！”秦桑把人推到旁边躺平，然后将身子转过去，“反正累的不是你。”
  “……”纪岩从身后抱住她的身子，脑袋也靠了过来，鼻子轻轻在她肩膀上嗅着，“你好香啊，抹什么了？”
  “润肤霜……你再弄我就白抹了。”小声地说了一句，她身上的手才停下来，秦桑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，“快睡吧，晚点毛毛又醒了。”
  没等她睡安稳，外面就开始放鞭炮了，毛毛果然哭了起来，纪岩拍着她的肩头，示意他起来就好，秦桑应了一声，懒懒地继续睡。
  除夕的夜里，有人因为别人睡不着，有人却因为心里有事睡不着——
  莫展豪站在阳台边上，似乎凛冽的寒风能使他更加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的存在……万家灯火，却没有一处是自己的归属，低头看着掌心的怀表，更觉得心里万分沉重。
  ——想不到，宋婉瑜竟然在这个日子叫人把怀表送回来。
  到底是为什么？之前她写来的信不是说自己没事吗？也没提到怀表的事，为什么现在突然把信物送回来了？
  难道她真的等不下去了吗？甚至连见他一面都不肯？
  ……
  初二这天，秦桑跟纪岩先回了一趟娘家，秦家在一个月前就搬了新房子，敞亮的大瓦房，白墙红瓦，门口贴着红色的对联，挂着大红灯笼，铺了砖的院子，朱红色的大门，大家路过的时候都得高看两眼，这秦家真是出息了。
  本来乔迁礼应该等秦桑回来一起办的，但是腊月和正月搬迁不吉利，杨云只好赶在节前搬了进来，秦志贵还请了一些亲朋好友，众人来的时候提了不少东西，什么鸡鸭鱼肉，大米鸡蛋的，还有直接拿红包的。
  秦志贵也没亏待他们，请村里给人掌勺的厨子过来，做了好几桌酒菜招呼他们，秦家也算是热闹了一回。
  乔迁当天，秦桑虽然不在，众人的话题却都是围着她的——年纪轻轻就在外面办了厂子，还生了个大胖小子，丈夫在部队里又是个高官，里里外外都争气，听着都叫人羡慕不已，他们村可真是出了个人物，比花木兰还要厉害。
  秦桑跟纪岩进屋之后，就看到屋里摆着一家人的合照，还有杨云跟秦志贵在天安门拍的照片，崭新的家具，干净整洁的房间里，处处都透着幸福感。
  纪岩照例提了些年货过来，看到两个老人家的生活井井有条的，心里安心不少。
  “伯母，我想出去玩。”
  几人刚坐下，秦思聪就趴在门口怯怯地望着他们，刚才听见外面有人在放炮仗，他的心思一下就被勾了过去。
  秦志贵哪能猜不到他的心思，出声嘱咐道，“你玩的时候注意点，别弄伤了手指，知道吗？”
  “嗯。”
  秦思聪说完，刚要离开的时候，秦桑却开口叫住他，“聪哥，你过来。”
  既然这个孩子以后要由自己的爸妈养，那就不能把他养成白眼狼，别回头二叔他们勾勾手指，他就跟对方跑了。
  见他站在那没动，杨云说道，“聪哥，这是你姐姐，不认得了？”秦桑好一阵子没回来，秦思聪又是个孩子，忘性大也正常。
  “姐姐。”被她这么一提，秦思聪好像有了印象，一步步走过来，看了一会儿才说道，“是桑姐姐。”
  “聪哥乖。”以前秦桑也没刁难过他，在对方心里的形象应该还是美好的，她从包里拿出一个红包，“这是姐姐给你的，好好收着，平时当零花钱。”
  “……”秦思聪性子比较内向，愣愣地看着面前的红包，不知道该不该接。
  杨云笑道，“既然是你姐姐给的红包，就收下吧……不过要省着点花。”
  见秦思聪收好红包，脸上浮起一丝开心的情绪，秦桑又道，“聪哥，你想不想爸爸妈妈？”
  “想。”虽然伯父伯母对他很好，但是跟爸爸妈妈的感情毕竟还在，不可能一时之间就发生转变。
  “那你知道爸爸妈妈为什么不见了吗？”爸妈养着秦思聪其实很不容易，不能太惯着，也不能太严格，否则都会被人说闲话，她身为姐姐，也得多提点才行。
  “爸爸做了错事，被关起来了。”一开始，秦思聪也哭过，闹过，但是这样仍然没办法改变现状，村里的人和学校的人还说他是抢劫犯的儿子，慢慢地他就消停了。
  秦桑轻轻揽着他的后背，“聪哥，你要记住了，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，只要你乖乖听伯父伯母的话，爸爸才能早点回来，还要认真学习，不要像爸爸妈妈那样做错事……我们都很关心你，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，知道吗？”
  “嗯。”
  秦思聪似懂非懂地点点头，秦桑将他的身子松开，“以后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就说出来，只要你乖乖的，不会有人打你，也不会让你没饭吃，没有人敢欺负你。”
  “可是他们说我的爸爸是坏人……”面对如此温柔的姐姐，秦思聪的心理一下就崩塌了，他因为这个在班级里被人欺负，还没有同学想跟他玩，说他是坏孩子，想到这些，委屈的泪水瞬间流了出来。
  第1007章 其实你很善良
  “真是好事不出门，坏事传千里。”杨云嘀咕了一句，才冷静下来说道，“以后还有人这么说，你就回来告诉我，我找他们家长说理去！居然在小孩子面前搬弄是非！”
  “嗯。”听见这话，秦思聪才擦着眼泪，点了点头，“我会乖乖听话的，你们不要赶我出去。”
  “瞎说，这里就是你的家，谁能赶你出去？”杨云拿出一把玩具枪，“看，你姐姐给你买了衣服，还有玩具，开心吗？”
  “开心。”
  “走，我们去屋里试试衣服合不合适。”
  杨云他们进屋之后，秦桑看向秦志贵，“我二叔现在怎么样了？”
  保释金的事情果然是刘艳骗人的，秦志康被判了五年，等他出来的时候秦思聪差不多上初中了，应该能分得清好坏是非，至于那些流言，过段时间就会慢慢淡去，这也是秦桑不可避免要承受的东西，除非他离开这个地方。
  说到这个弟弟，秦志贵就皱起眉头，“今年他估计是要在牢里过了，前阵子我去看你二叔，他人瘦了不少，说里面有人打他，让我救他出去，可这又不是一两句话的事。”
  说完他看着纪岩，似乎是希望自己的女婿有所表示。
  还没等纪岩开口，秦桑就先说道，“你让二叔在牢里好好表现，说不定就能提前释放了。”
  心里却有些不高兴，爸难道是想让纪岩托关系吗？
  纪岩能读懂秦志贵眼里的意思，可他不是一个徇私枉法的人，更不可能包庇罪犯，他如果真的想动用关系，还是能叫人照顾的，但是秦志康并不冤枉，“爸，我管的是部队里的人，其他方面无权过问。”
  为免老丈人觉得他不近人情，纪岩只好这么说。
  “那，那好吧。”心思被道破了，秦志贵也不找借口，他本来就是个憨厚的人，只是轻轻叹了口气，“就是你奶奶，老觉得我们故意不交保释金……”
  本来他还想让李春花过来跟自己一起住，平时也好有人照应，但是因为秦志康这件事，李春花似乎故意在跟他们闹脾气，兄弟都进局子了，他们还有心情住新房，大吃大喝，搬家那天，她的脸色格外难看。
  原来是李春花在背后施压，难怪父亲要为难，秦桑皱起眉，“她以为公安局是我们开的吗，整天就会说风凉话！”
  不住就不住了，她还不想让李春花进来住呢，以后有事也别再来求他们。
  “这件事要解决也不难。”见两人都看向他，纪岩道，“爸，你别让秦桑的奶奶觉得你不想救，得让她知道你救不了才行。”
  秦志贵跟秦桑对视了一眼，后者道，“我觉得纪岩这个法子可以一试，看她还敢说什么。”再说这本来就是事实，只是产生的效果大相径庭。
  接着她又想到一件事，“对了，我们家之前那个房子要怎么办？”
  新房子离原来的地方并不远，现在二叔家也没人了，那屋子不是彻底空下来了吗？
  “先空着吧。”之前一直挤在小小的房间，秦志贵还觉得没什么，现在搬到大房子了，再回头看以前住的地方，似乎连转个身都难。
  以前住在那的时候，秦志康他们占的位置最大，秦志贵分家的时候并没有分到多少，现在靠着自己的打拼盖了新屋子，那里不要也罢，省得想到什么不好的回忆。
  “怎么能不要呢？就算是要卖，我们应得的那一份也得拿回来。”该是她的，秦桑一分钱也不想让。
  “以后你二叔出来了，也得有个住的地方不是？”
  “你们在说以前那个地方啊？”此时，杨云终于把秦思聪哄好了带出来，把后者放出去玩之后，接着说道，“可以拿来养鸡啊，秦桑那店里不是需要鸡蛋吗？咱们平时也能宰了自己吃。”
  “还是妈想得周到。”反正他们是不可能再搬回去了，当成养鸡场，或者放点旧物件，都是可行的。
  “秦桑啊，今天晚上就住下来吧？”杨云之前已经交代过，趁着这几天，她还能好好给自己的女儿补补。
  “嗯。”来之前，秦桑已经和徐桂英报备过了，大过年的，他们在娘家住两天也正常，再说自己也想跟爸妈聚一下。
  接着杨云又看向纪岩，“纪岩晚上也一起留下吧。”后者点头应下。
  “那好，我赶紧给你们准备吃的去。”杨云出去之前，又跟秦志贵说道，“孩子他爹，赶紧带秦桑去屋子里休息。”
  “哦。”秦志贵把人带到一个房间面前，“阿桑，你的屋子在这边。”
  秦桑进去一看，里面有个大暖炕，上面还摆着一个新做的柜子，还有两床棉被，虽然没放多少东西，但看得出来是用了心的，甚至还放了暖水瓶和新的脸盆。
  从刚才起，孩子一直是纪岩抱着，秦志贵对他说道，“先把毛毛放到床上吧。”
  “好。”结果他刚把毛毛放下，对方就呜咽一声醒了过来，纪岩只好抱着他坐在床边。
  “是不是饿了？”
  秦志贵把两人的行李放在旁边，“你们先休息，吃饭的时候我再过来。”
  “嗯。”秦桑把孩子抱过来，发现他果然是饿了，直往自己的怀里蹭。
  想到刚才她跟秦思聪说的那些话，纪岩搂住她的肩膀，“媳妇，其实你很善良。”
  秦桑睨了他一眼，“难道我在你心里一直很坏？”
  “我的意思是，你很无私。”
  “古语还说，老吾老以及人之老，幼吾幼以及人之幼，聪哥又没犯什么错，只要他想学好，我就不该放弃他。”身为人母的秦桑知道，养个孩子太不容易了，虽然秦思聪不太需要人操心，可未知的事情很多，谁能知道将来会变成什么样？
  “你已经做得很好了。”在纪岩眼里，秦桑比其他同龄的孩子懂事太多，想法也成熟了许多，他有时候都怀疑，对方是怎么想到这些的，难道是秦老师教的？
  秦桑笑了一下，又听他说道，“晚点我们去看看爷爷？”
  “好啊。”
  秦桑原本以为，他们会悠哉悠哉地过个春节，想不到第二天早上，纪振松就寻过来了，说是军区打电话让纪岩快点回去。
  第1008章 敢来这儿撒野？
  秦桑道，“是不是出什么事了？”好端端的怎么又要把人叫回去？不是说好多给他放几天假的吗？
  杨云一棵没摘完的青菜还拿在手里，跟在两人后面，“现在就要走啊？”
  “妈，以后再吃您做的饭，我先回去收拾东西。”纪振松说要他明天就回去报到，所以现在就得出发了。
  秦桑道，“妈，你帮忙看一下毛毛，我跟他一起回去。”
  “你们慢着点……”
  纪岩的东西不多，就几件衣服，收拾好行李之后，两人做了个简单的道别。
  “别担心，到了那里我会给家里打电话的。”纪岩摸着秦桑的脑袋，眼里带着宠溺，“你在家好好休息。”
  部队里总是有突发状况的，既然叫他回去，就有叫他回去的理由。
  “嗯，你开面包车回去吧，留着我也不会开。”本来秦桑是应该跟他一起回的，但是过年后陈超要举行婚礼，她不去参加不行。